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
竹子煙在誇張的劇痛中挺直了背脊：“不知道，這樣的我，是否有資格和你們談判了？”

夢引的蹄子，因為過於震驚而抽搐，玄雲甚至整個化為了一團沒有特色的霧氣。

“不……不可能。”

竹子煙總算是明白了，為什麽亙古大陣，一定要維持“活著”的狀態了，若是亙古大陣真的“死”了，那麽，即便她實際上還是能夠控制亙古大陣的，畢竟那就是她原本的神體，但是，能不能意識到自個兒神體的存在，又要用什麽方法控制自己的神體，開啟、關閉和過濾枯酥內的目標，這又是另一碼事了。

現在再回憶當初，恐怕百裏景塵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她成功轉生了，但是，卻沒有第一時間收她為徒。

關於自己這一世，父母到底是誰……

實際上，竹子煙真正的記憶，是從兩歲開始的，然而，那個時候，她已經身在北山孤兒院了。

她一直認為，嬰兒時代的記憶，記不清也沒啥奇怪的——12歲之前的竹子煙，雖然能夠捋因果線，但是並不具備過目不忘的能力，她的忘性也不小，一些旁枝末節的東西，說忘就忘來著，所以……並沒有覺得有啥不對。

可是，如果……如果她其實從一出生，不，甚至是靈魂剛剛補好，就被一直關心這一切的百裏景塵帶回去了，說不定還真的養了她一段時間。

可惜……

12歲之前的竹子煙，如果說真的有什麽致命的缺點，大概就是——沒有人心。

送她去孤兒院，怕不是為了……

停，一切都只是推測，現在最重要的問題，還是面前兩個遠古邪魔。

竹子煙敢肯定，現在，這兩個一定動了將她控制起來，一定不能讓她逃掉的心思！

倒不是說，想要全面開放枯酥，讓那些瘋掉的後輩肆虐諸天萬界，而是為了——誰願意，自家門的鑰匙，掌握在別人手裏呢？

誰願意，進出自己的家門，都要經過別人的許可呢？

“我還以為兩位會立刻將我控制起來呢。”

夢引現在非常僵硬，他抽搐著蹄子，似乎是硬生生剎住了自己的動作，而玄雲似乎更加冷靜，然而，就算再怎麽冷靜，他的身體還是在不斷顫動，霧氣狀的身體，遲遲無法凝成固定的形態，顯然，這位也一點都不淡定。

“哈哈……百裏景塵，景半言，果然算無遺策！”

夢引終於暴露出了一絲自己的真實情緒，那是……恐懼。

如果只是單純的毀天滅地，那根本一點都不可怕，因為這只是一匹莽夫，而世界上莽夫千千萬萬，沒有什麽稀奇的。

可怕的是，存在著這樣一個家夥，不僅很能打，是個莽夫，而且還能像吃飯喝水一樣的自然的給你畫個圈圈鉆，讓你丫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！

“我可不敢動你，”夢引說，“既然他能算到這一步，還過了這麽久都不來救你，想來就是在等……你發現這一切了。”

夢引現在很肯定，竹子煙絕對是剛剛才發現自己可以控制亙古大陣的，不然的話，在水葫蘆之鄉裏這麽久，她早就能帶著所有人一起跑路了，哪裏用這麽麻煩和他們BB這麽久。

不過，既然是將她留在這裏了……是不是說明，百裏景塵也是支持他們的理念的呢？

“或許。”

竹子煙現在心情覆雜，雖然有了保命的手段了，但是這個手段，來得也未免……

她沒有當年的記憶，如何被百裏景塵活生生碾成粉末，與其它天材地寶一起，經歷種種可怕的煉化之後，變成了如今的模樣，她一概不知。

但是，可以想象，這是……多麽恐怖的場面。

若是旁觀者視角，大概還可以催眠一下，表示這是恐怖片，但是……竹子煙當年，可是經歷了第一視角啊！

雖然，現在的她與曾經的自己，一定是截然不同的存在，已經無法和原本的自己畫等號，但是，這並不代表……她不會感到憤怒。

她一向喜歡將別人的因果玩弄於手掌之上，從來沒有想過，她自己，居然一直都在百裏景塵的手心之上。

哈……

百裏景塵，到底想要幹什麽？

曾經她以為，自家師傅很佛系，可能只是喜歡看戲，不喜歡入戲，也就是懶得摻和修真界的事情。

但是……現在，她卻一點都不明白了。

盡管想要打起精神，再與面前的兩個遠古邪魔周旋一番，但是，她越是思考，越是沒有這個心力。

“不過，我現在很亂。”

竹子煙坦然承認，有些時候，在敵人面前承認自己的虛弱，也不是啥不可以的事情，反正，面前的兩位，至少論起思考速度，肯定是要比她快出N倍，肯定已經聯想到她與亙古大陣，恐怕是存在著什麽剪不斷，理還亂的關系。

“關於你們的問題，我需要時間思考，而且，我敢肯定，在你們這裏，是思考不出答案的，”竹子煙看著這兩個期待的遠古邪魔說，“我要先回去，思考一下……但，無論結果，我都會給你們一個答覆。”

似乎，是因為礙於百裏景塵可能準備的後手，不管是夢引還是玄雲，都沒有出手，仍由竹子煙消失了枯酥，回到了外界。

“……他走了嘛？”

過了幾分鐘，夢引才說。

“走了，鎖定咱們的神念終於消失了，不愧是傳言之中，三次將成為天道的機會拱手讓出的小天道之一，實力真是恐怖。”

玄雲過了一會才說：“我說夢引啊，這次的天道，是不是準備狗帶了？”

“哈？”

“因為聽說這次的天道非常小心眼，想要滅絕所有的小天道，所以百裏景塵才多數時候都閉門不出，最大的動作就是亙古大陣那會兒，現在，他居然堂而皇之的出來了，除了這一代天道出了事情，還有其他可能性？”

“……也不一定吧，至少，百裏景塵是很護短的，既然他將竹子煙收為徒弟，就不可能不管她死活。可是，這代天道應該打不過百裏景塵吧？”

玄雲楞了楞，再次發出一個音節：“哈？”

“不然你以為，為什麽百裏景塵還能活到現在？我們，又為何能夠活到現在？”夢引說，“當初想讓同胞們獲得神智，不就是為了讓他們變得更強？為了不讓天道抹殺我們？”

玄雲沈默：“確實，可能的話，我也不願意做出讓同族吞噬靈魂這種事情，畢竟……”

“雖然現在的生靈，並不是初代天道理想中的完美生命，但是，卻也不是，我們應該出手打掃的失敗品。”

兩魔說到這裏，想到那些噬靈成魔的後輩們，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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